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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紅顏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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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紅顏枯骨

兩人走累了就停下歇一歇,看到前方平整的官道,露出久違的喜意。

酒勁上頭暈暈乎乎,眼前出現了重影,小可用力的搖了搖頭,越往前走越昏。

李成沒好到哪裏去,頭有點脹眼睛有點鼓,臉如火燒呼出的氣息都能感覺到熱。

“不行,我,我走不動了,看不清。”小可扶住一旁的大樹靠上去,“歇一會,歇……”

眼皮不受控制垂下,人也跟著泛了迷糊。

李成走過去倚在大樹的另一邊,打了個哈欠,聽著身邊羅可發出的鼾聲,催得他困意上湧,幹脆坐在地上抱著包袱沈沈睡去。

青衣人回去後,在書房滿地轉圈,心不甘情不願的下達命令,撤消了對李成的追殺。

樓裏的殺手可以不接此單,外人有意參合一腳,樓中只提供出售李成的消息,不安排負責刺殺的人手。

“及時止損。”青衣人長嘆一聲,“一山還比一山高。”

天微微亮,月光草收起稀罕夠了的金珠子,從李成懷裏鉆出去,把縮小的銀球吞下肚,大白天被人瞧見可不好。

兩個人睡得呼聲震天,月光草上去揪住李成的耳朵拉扯將人叫醒。

醒來的李成打了個噴嚏,推醒緊皺眉頭發出囈語的羅可,到一旁解個手。

再次看到蹲著小解的李成,羅可轉過頭去望向邊上的官道。

“去哪裏?”羅可也去放了個水,回來問李成。

李成的計劃不曾改變:“去南方,你呢?”

“我……”一時語塞的羅可瞄了李成一眼,喃喃道,“我,你……”

支支吾吾半天,羅可雙手握拳給自己打氣,道出昨晚一路上考慮好的心裏話。

“你救了我,我這輩子當牛做馬報答。”

羅可已無處可去,誰都不認識只稍微熟悉眼前人,李成比自己強太多了,跟著對方不吃虧。

不敢過多的奢求李成教他武功,現階段只要保證吃穿不愁便可以了。

羅可知道這麽做硬是賴上對方十分沒臉沒皮,可他身無分文憑兩條腿能到哪裏去?

螻蟻尚且貪生,為人豈不惜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小可擔心李成拒絕,撲通一聲跪下,請對方成全。

月光草從樹上下來跳到李成肩膀上,根須戳著耳垂示意有人來了。

李成拉著羅可起來,“想跟就跟吧。”

不可能給予任何承諾,他還處在被人追殺的階段,給不了羅可想要的安穩。

有了這句話,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小可學著做下人,第一時間跑到官道上攔下路過的馬車。

“勞駕停一下。”羅可攔停馬車,上前十分有禮的詢問,“敢問大叔城裏怎麽走?”

駕車人先是從頭到腳打量攔車的孩子,後又轉向另一名背著包袱的孩子身上,側過身去敲了敲車門,詢問車裏的主子。

車門打開,從裏面下來一位衣著樸素留著山羊胡須的中年男子,面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整個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如同山長一樣帶著書卷氣息的人,面善中透著那麽一絲精明。

李成走過去拉住羅可轉身就跑。

“出什麽事了?”羅可邊跑邊問,腦子轉不過彎來。

回答往城裏去的路線不難,突然下車朝他投來非常克制的審視視線,李成察覺到異樣,唯有離開。

“好小子,反應挺快的嘛!”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換了副面孔,命車夫分開兩人。

車夫會意縱身而起踏空而行,一手成爪朝問話的孩子後心抓去。

“啊!”冷不防被揪住衣衫朝後拖去,驚得羅可仿若午夜夢回,整個人抖若篩糠,眼睛裏壓抑的恐慌驟然浮現。

李成不得不停下,揮手風刃即出,直逼抓住羅可的車夫。

一根銀鏈當空甩來,尖端綴著一柄銀制匕首,蛇形游走直刺李成眼睛。

脖子後仰倒退避過一擊,李成顧不上羅可,銀鏈一拐變得硬如木棍,結結實實的抽在他的左肩上。

李成站立不穩向右側倒去,整條左臂使不上力氣,骨頭錯位了。

風速迫近,車夫當即拍出一掌與之相抗衡。

此時如拎雞仔似的小可嚇得白無血色,不爭氣的尿濕褲子。

抓他的力道突然一松,和他一塊掉到地上的還有一只手呈抓握姿勢的斷臂,傷口鮮血淋漓猙獰恐怖,羅可二度嚇到雙腿發軟腦袋空空。

風刃不是普通內力能抵擋的,車夫過於自信,造成的後果不僅僅斷掉一條手臂。

受傷的人未發生一聲痛呼,呆呆的羅可回過頭去,就見車夫沒了腦袋,身體卻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可怕的一幕映入眼簾,拉回離家出走的魂魄,連滾帶爬的遠離死人。

完好的手揮出風刃,李成臨危不亂,運用夢裏對付怪物的經驗對敵。

風刃所過之處銀鏈削成兩段,風勢未停當胸襲去。

男子面色凝重,利用手中殘存的銀鏈與風速對抗,一手運掌灌註十成功力拍出。

閃身後退來到另一人面前,男子抓起地上的小子擋在身前,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大膽狂徒,安敢!”半空中一抹灰色的身影掠至,擒拿手一出,先是從以命要挾之人的手上搶下人質,帶著人退到一側放下,接連數掌轟出。

可憐的中年男子被風刃攔腰斬斷,又被掌風轟碎了骨頭,倒在地上茍延殘喘不停的抽搐,鮮血自嘴角溢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灰衣老者是個和尚,轉身和善無比的檢查嚇壞的小子有可受傷。

“貧僧一路追著這斯找過來……”大和尚解釋出現在此地的原因,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瓷瓶丟給真正受傷的小子。

李成伸手接住,猜到裏面可能是傷藥,無論出於何意心領了,“多謝。”用不用在他。

死裏逃生又被人救,小可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和尚說不出的辛酸苦澀,同樣是僧人為何差別如此之大?

老和尚笑呵呵的摸了摸孩子的頭,“你與佛有緣,可願隨我去寺裏修行?”

興起的感動之色帶上了大大的問號,這人是奔著他而來?

小可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是轉世佛子,再沒見識可不蠢。

李成皺著眉頭,端詳眼前毫無殺意異常平各的大和尚,轉變之快另人瞠目結舌,是好是壞真說不準。

“修行,習武?”小可不確定的發問。

“不只這些,更重要的是研習佛法,勸人向善而非以殺止殺。”大和尚說了一堆讓人難懂的話。

小可偷偷瞄了眼斜對面的李成,習武的渴望愈演愈烈,被人拿捏住的無力感再不願遭受,有人願意教於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面對孩子眼中留之於表的質疑,大和尚拿出自身的度牒、戶籍展示於人前,立證自己不是騙子,確實只是為了追蹤殺害多條人命的兇手而來。

單純的見到孩子,察覺到與佛有緣,出於發現修行的好苗子,難掩喜意的同時及於收入門下。是以話風變化之大讓人生疑。

小可手足無措的看向大和尚所說的度牒,難為的低下頭去小聲道:“我識字不多。”

看不出上面寫的東西,第一次見到真假不說好。

李成上前湊近了,一邊看一邊讀出上面所寫的內容,真與假他也很難斷定。

小可將信將疑,私心裏希望眼前的大和尚沒騙他。

“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和尚道了句阿彌陀佛。

小可問:“去了寺中能吃飽嗎?”別的先不談,單就吃穿一事得有著落。

李成聞言略感詫異,羅可再三的改變心態讓人琢磨不透。

“能,寺裏什麽都不缺。”大和尚摸出幾兩銀子幾張銀票,“路上不叫你吃苦,但是,你要受得了苦,出家修行斬斷塵緣,眾生皆苦唯你不苦豈能行?”

小可看向李成,變卦的他有點難已啟齒,變強的念頭促使他做出最為有利的選擇。

“想好了?”李成說不出勸人的話,看得出羅可要得是什麽,他給不了,別人可以。

轉世佛子確實與佛有緣,不是眼前的大和尚,也會有別的和尚看出苗頭收其為徒,早晚都是要分道揚鑣的。李成希望對方所選擇的路不會後悔。

清楚出爾反爾不好,小可搓著手指問:“他能一起去嗎?”

一個人跟著陌生的大和尚離開心裏不踏實,小可希望李成能和他一道,路上再了解了解大和尚的根底。

“他?”大和尚打量另一個孩子,眉頭微蹙道,“他不行,他與你不同入不了山門。”

小可心下震動,腦子裏跳出一些畫面,明白了大和尚的意思,李成確實不適合入寺廟。

“我……”小可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讓李成不怪他選擇新的出路。

李成還要治傷,接過羅可話茬往下說,“考慮好了便可。”

“多謝。”小可十分感激李成的體量,看向一旁等候的大和尚,“這就離開?”

“對,我帶著你離開。”說著大和尚背起小子提氣掠入半空。

靈活的輕功身法,幾個騰挪之間消失在李成眼前。

走到馬車前,李成解下套在馬身上的繩子,上了馬背催馬向前。

大和尚給的瓷瓶李成拿出來打開瓶塞一聞,“咳咳,咳咳咳咳!”

是金瘡藥沒錯,恰恰不治他的骨傷,李成在周道士身邊雖未呆多久,有學到一些草藥的常識,認得最基本的傷藥味道。

李成第一次騎馬,坐了沒一會腰背困的不得勁,馬匹在坑窪不平的官道上小跑,顛得他胃裏反酸水。

倏然,天空一暗,降下一張大網兜頭向馬背上的李成罩去。

五指並攏揮向大網,風刃即出裂帛聲立現,光線回歸李成出掌為爪,沿著裂口撕開大網。

等待李成的不是見血封喉的兵刃,而是另一張由鎖鏈組成掛滿細小利刃的鐵網。

太近了風刃難以揮出,李成直接被套牢裹成粽子動彈不得,一包包藥粉襲來,不及屏住呼吸,眼前發花意識逐漸模糊,只來得及看清來者有八人,個個身著青衣戴著素白的面具,有幾分眼熟是真。

再之後又是黑網包裹,李成只有喘氣的力氣,眼睛不受控制的緩緩閉上。

“抓到了。”興奮之餘不由費解,“這麽容易?”太輕松了,以為會是一場惡戰,有點難以置信。

“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本尊?”有人也覺得過於輕而易舉起了疑。

“剛才與人有一戰,八成受傷了,沒看到他一只手臂動不了,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落入網中。”留意到細微之處的人開口給眾人吃劑定心丸。

“不久前遇到的大和尚傳的口信,敢白得二百兩銀票欺瞞我等,定讓其吃不了兜著走。”以樓裏的地位無人不開眼的敢得罪。

“我心裏虛,上一批人全軍覆沒……”開口之人提醒道,“小心使得萬年船。

“那邊有輛馬車,把馬拴上帶著人走,慢就慢些安全為重。”原計劃是八人輪著背,輕功趕路以最快的速度回樓裏。

擔心網中人使詐背後陰人,盡量拉開距離,馬車代步成為不二之選。

“上一批人敗在了寒冰之下,與這斯未曾交過手,興許是虛張聲勢的繡花枕頭,借助外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同是樓中人,自然從內部渠道獲悉全部消息,這次前來拿人做足了準備,一舉得手。

“言之有理,八歲的孩子能有多深的武學功底。”當是寬慰自己的話。

“走了。”把人往馬車內一丟,三個人在馬車裏盯著,兩個人在外駕車,另外三人隱於暗處,謹防他人攔路打劫。

在李成懷裏的月光草突破重重鐵鏈纏繞的空隙爬出去,對上一雙微微睜開的眼睛。

藥對李成只起一時之效,壓到斷骨的手臂疼痛能讓他立刻清醒,朝月光草眨眨眼睛。

月光草會意,吐出寒冰幫助李成脫困。

“你們感覺到了沒有,突然間變冷了許多?”內力加身之下不可能抗不過寒意,除非……

三人六目相對齊齊朝對面躺著的人出手,預感不妙寧願將人斃於掌下絕不留下隱患。

“勸你們收手。”李成掙脫冰凍後頗為脆弱的鎖鏈,掀開頭頂的黑布坐來。

三人的掌風在接觸到寒意即將凍住之時,毫不遲疑的收手,內力一止氣息一亂受了點內傷。

月光草背著對面的三個傻瓜,吐出一朵白花塞進包袱裏,根須勾了勾李成的小拇指示意,傷治好再說。

李成側首朝包袱瞥去,看到了白花扯了扯月光草的根須,遞去稱讚的眼神。

整個馬車內部被冰晶所覆蓋,三個人的腳下連著地板的地方已經被冰所粘連,寒意上升的速度讓三人敢怒不敢言。

駕車的兩人驚覺車內傳出的響動,拉停馬車的舉動被身邊另一人搖頭阻止。

寒意從馬車門縫透出便驚覺不對,再聽到車內東西碎裂聲,更加確認了最有可能發生的揣測。

他二人可以一走了知,丟下同伴的做法並不會被人詬病,只不過他們八個人從小到大相依為命,不似血親勝似兄弟,丟下哪一個心裏都過不去那道坎。

駕車人朝後側方打出手勢,不讓另外三人冒險,靜觀其變為佳。

內力運轉抵禦車內溢出的寒氣,試想車內的人會是何等煎熬,直面寒冰之氣極有可能如斷腿的失敗者一樣成為廢人。

車內,三人瞪著眼睛透過面具看著李成用寒冰封了雙手,沒事人一樣擊掌震碎手上的薄冰,然後將寒冰那麽突然的毫無預兆的放入口中。

緊接著自包袱內拿出一朵潔白如雪的花,置於嘴邊將寒氣呼出,三人見到白花立變冰花,再然後是吐出寒冰放包袱裏。

包袱沒有結冰,三個人的內心頗不淡定,為何會出現超出常理的情況?全然無法用所學解釋清楚。

“告訴外面的人,不必停下接著趕往下一座城。”李成拿著冰花擱嘴邊,一片葉子一片葉子揪著吃。

淡淡的花香繞過面具鉆入鼻腔,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坐在邊上的人曲指輕叩車門。

“接著走,目前還好。”至少在對方脫困時沒出手要了他們三個的命,還有回旋的餘地。

車外的兩人視線相對,稍稍松了一口氣,其中一人回覆:“知道了。”

另外一人朝馬車後側方再次打出手勢,告訴隱藏的三個切勿輕舉妄動。

冰花看似堅硬無比,近距離瞧著李成吃得格外香甜,聽到的不是哢嚓嚼碎冰的聲音,類似於正常吃肉的那種韌勁,看得三人納悶非常。

吃完花,李成動了動受傷的胳膊,骨頭發癢,捏了捏碎掉的地方重新長回去了,就是不太吃力,還得再養一養。

三人的眼神像看怪物,傷筋動骨一百天,再深厚的內力護體,眨眼間就能恢覆,比做夢都不真實。

確確實實發生在眼前,由不得三人質疑李成是裝的,實則外強中幹故作高深。

車壁上的冰都敲碎,李成打開車窗往外丟,腳下的冰也踩一踩,撿起來丟出去。

三人動作一致的瞟向那些冰塊,沒等落地聲起,整個氣化不覆存在。

疑問再次加深,若真能被太陽曬化,大白天去刺殺眼前人的那六人,不可能被冰困住失了雙腳。

三人低頭,腳下的冰並沒有去除,依舊牢牢的定住他們的靴子,擴張的速度看似暫緩,已經覆蓋到了整個腳面,再厚實的鞋子仍無法改變腳被凍木的現狀。

眼看要變成殘廢,三人不由分說的告饒。

“還望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網開一面,此去一路花銷我們三人出,能否解了這冰封。”

三人各自悄悄的試過了,壓根就不是內力能打碎的事,親身經歷才知道後果,一旦落定得有多絕望。

“你們是殺手。”李成平靜的揭露出一個事實,跟殺手有什麽條件可談的?

三人一時默了,半晌中間的人開口:“殺手也是要講信譽的,我們可以對天發誓。”

“對對,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們發誓到風城的路上不會做危害您的事。”邊上的青衣面具接話表明態度。

李成還是不信,“發誓要有用要律法何用?”

一句話懟得三人啞口無言,曾經的曾經的曾經發誓是有點效用的,不過照樣有人會鉆漏洞,很難真正的報應在自己身上。

如今世道回歸常態,發誓確實是哄人居多。這讓他們如何說服對面的人放他們一馬?

“我們出任務是為了討生活。”左邊的青衣人悲憤無比的說道。

李成不為所動,平白無故遭人暗殺,招誰惹誰了?

讓他同情殺手,滑天下之大稽!

他雖年紀小,有長腦子不是傻子。李成冷眼以對。

三人接觸到眼刀再次噤聲,軟的硬的都不行,對方擺明了油鹽不進,這可難倒了心焦的三人。

“刺客的人頭能領賞?”李成單純的心血來潮有此一問。

門內門外的五個聞之驚出一身冷汗,三人連連搖頭否認,“不能。”

“我們不是殺手排行榜上的人,殺了我們得不到一文錢。”

腦子轉得快的人忙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這些就當是孝敬您的,請您無論如何高擡貴手。”

“對對對。”另外兩個人也拿出揣著的大幾百兩銀票,能用銀子買命皆大歡喜。

李成自身不缺錢用,對大額銀票的渴望泛泛,“留一人駕車。”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用猜拳的方式確定誰留下。

李成一腳踩碎地上僅餘的薄冰,眼神掠過送客之意明了。

動了動腳從碎冰中脫出,內力下行緩解麻木的雙腳,差點喜極而泣。

麻溜的滾蛋之前將地上的冰渣子清理出去,推開門三人中必須留下的一人坐在車板上,代替原來的兩人駕車。

四人飛離馬車落到路邊,與另外三人匯合。

原以為這單生意十拿九穩,大功告成的背後是樂極生悲,七人無語的說不出話來。

“寒冰是真的,一些細節回去再詳說,現在怎麽辦?”還有一個人在對方手裏,不能丟下不管。

“我先行一步到風城,找樓裏的人通個氣,問問上面可有主意可拿,也好妥善準備。”車裏出來的一人說道。

“你自去,我留下來一同駕車。”另一名從車裏出來的人道。

“你們兩留下暗中跟隨以不變應萬變,我們三個去尋那個報信的老禿驢,不能讓其再把消息賣出去。”

殺人滅口的目的無外乎擔心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無疑義,各自分道揚鑣。輕功趕路半天便到達了風城。

怪異的不露臉的裝束未引起入城之人的圍觀,奇裝異服之人不在少數,有的人大冬天穿得跟大夏天一樣,無人敢指責其傷風敗俗有礙觀瞻。

站在門外迎客的小二,眼瞅著青衣面具人朝這邊過來,忙跑到櫃臺前敲了三聲桌子,提醒正在盤賬的掌櫃。

最後一枚算盤珠子落定,掌櫃核對了賬冊上的數,眉頭舒展。

擡頭朝門外望去,走進來的青衣面具人立時讓掌櫃的好心情染上陰霾,無他青衣人出動必有大事。

而大事的背後往往關聯著令人頭痛的難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掌櫃心裏直打鼓,手一指請人到後院面談。

青衣人隨掌櫃從遮著厚實簾子的側門而入,來到後院的屋子裏。

不關門方便留意院內的情況,掌櫃記起剛剛收到的消息,先行言明:“樓主令,樓中之人不再接刺殺李成的單子,以販賣李成行蹤為主。”

“啊!”青衣人驚掉下巴,頭一回如此失態,還好面具遮擋不至於太丟份。

“啊什麽啊。”掌櫃白眼一翻道,“前去刺殺李成的十二名和尚無人生還,再接這單生意別說一千五百兩,就是一萬五千兩都換不回培養殺手的花銷,樓主的意思是不必自家人消耗下去,外人想接咱管不著。”

“可,那個……”青衣人結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掌櫃雖看不到青衣人的神情,但能從對方的吞吞吐吐的話語中聽出難為之處,心裏一咯噔,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快說!”長痛不如短痛,掌櫃深吸一口氣做好最壞的預判。

“就是,那個,人,已經在手裏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青衣人不去看掌櫃變了的臉色,望向小院簡明扼要的表示他們實在很冤,樓主令為何不早一點接到,太尷尬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掌櫃顫抖的手指著青衣人,滿腹說教的話胎死腹中。

青衣人垂頭喪氣道:“一千五百兩銀子,很香的。”誰聽了這等好事能不上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不是句空話。

“楞著幹什麽,快去把人都叫回來,那人丟下即可。”驚嚇的掌櫃嘴都瓢了。

青衣人手一攤無奈道:“丟不了,再有半日就到風城了,想個辦法擺脫才是正理。”

掌櫃眉頭結成疙瘩,一想到某種可能,看向青衣人的眼神有變。

好巧不巧八個人去都未缺胳膊少腿,那樣的兇人要真是慈悲心腸就不會死那麽多人。

青衣人驚覺掌櫃眼神中的質疑,瞬間猜到對方心中所想,只餘一聲苦笑。

掌櫃揪著胡須心驚膽戰指出,“備不住一開始就是在引你們上鉤,假裝被俘為的是讓你們帶著對方回樓裏來,妥妥的引狼入室,再來個甕中捉鱉,還能有個好!”話裏話外特指樓內所有人才是那只鱉。

青衣人道:“我們七人到是有機會撤回,有一個人落入其手不照樣能找到樓裏?”

掌櫃冷眸一凝,青衣人是在討價還價,棄卒保車的方法不如對方的意。

青衣人直視掌櫃寸步不讓,有機會活著誰會選擇死。

掌櫃氣得肝顫,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踱步,始終找不出一個好辦法。

“你,先回去穩住李成,等人來了風城再看看對方意欲何為。”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掌櫃面色不愉的將人送走。

忙去給上頭傳信,道明風城聯絡地可能面對的險情,希望樓中能有人前來坐鎮。

掌櫃將字紙卷起封在細竹筒中,放飛了一只鴿子。

行駛的馬車內,月光草在整理那三人留下的錢財,銀票收起來散碎銀子放包袱裏。

李成低頭把銀子拿出去,重新整理包袱,衣服給羅可穿走一套,需要再買一套替換,水囊裏的水還有些,肉幹都碎掉了渣子掉包袱裏哪都是。

咻!

李成忽覺頭頂一寒,擡眸看到一只從背後而來的箭矢,穿透對面的車窗飛了出去。

馬車未停,駕車的青衣人分外淡定,不受幹擾的行駛在官道上。

只說留人駕車沒提保護一事,青衣人默認不必理會突如其來的刺殺,死了豈不幹凈,他這個人質便可輕而易舉離開。

一擊未中,接連不斷的箭矢飛射將馬車紮成了刺猬,不見車中人任何動靜,絕對不是死了。

第二輪火箭齊出,意在逼出馬車內的目標,殺手只敢遠攻,離得近了未必活得下來。

火燒木頭的味道,李成拿著寒冰將馬車內變成冰窖,外在的火勢抗不住寒冰之氣眨眼間熄滅。

感覺到寒氣的青衣人眼裏滿是可惜之色,繼續不緊不慢的趕路。

箭射不死,火箭燒不死,人連個正面都沒露,這可難壞了躲在暗處射殺目標的刺客。

第一波殺手無可奈何的撤了,第二波觀戰的看第一波走得十分幹脆,想想親身上陣的後果,偃旗息鼓灰溜溜離開。

半路,李成喊人停車,他要下去小解。

青衣人停好車跳下去,來到馬車一側,戴著手套的手去拔箭,千瘡百孔的馬車這下不開窗也漏風。

馬車內的冰,青衣人隨意拿著一只箭試過,瞬間結冰磕都磕不掉的堅硬,幸虧沒傻呼呼的上手試,凍掉了沒地說理去。

“去了這麽久……”青衣人望向對面側耳傾聽,無異響。

李成起身往回走,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前撲倒,明明走的是來時的路,踩的是來時的腳印,千防萬防還是著了道了。

一條極細的銀絲埋於未化的雪中,將人絆倒之後收回,朝目標的頸部甩出。

倒下之前一手撐地免於臉著地頭破血流,就地一滾拉高衣領,看到飛來的銀絲一把抓住,纏在厚實的衣袖上。

順著拉扯的方向,李成祭出風刃,手臂上的拉扯突然消失,向後摔了個仰倒。

站起身李成收起全部銀線,東西的另一端是個鐲子,絲線可以全部盤在鐲子中空的內部,表面看不出材質。

回到馬車上,無視掉青衣人怪異的眼神,李成關上車門研究起來。

主動放棄武器的殺手跑得賊快,東西找小偷取回來便是,短暫交鋒自知不是對手,這單生意棄了。

揪了一根頭發比對,銀線比頭發絲還在細,除了薄冰削不動絲毫痕跡外,切個木頭的手感好比切豆腐。

李成用寒冰一凍,輕輕一彈碎成了數段,沒什麽用的雞肋正想丟掉。

月光草搶了去,剩下的細線用來釣魚再合適不過,多重的魚都能拉上來。水裏救人也方便,它自己的根須可經不住大力的拉扯。

太陽落山前看到城門了,青衣人跳下車道:“送到此處可行?”

迫不及待想要逃離的心思寫在眼底。

李成背著包袱下了車,越過青衣人往城門方向走。

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青衣人氣得磨牙,丟掉無用的馬車跟上去。

人頭稅三文,李成向城門衛出示路引,打開包袱接受盤查,順利的進入風城。

找了家大點的客棧住下,巧了旁邊挨著的就是茶樓。

李成只付了客棧住宿的錢,拿著號牌徑自出了門,來到茶樓內。

青衣人嚇得汗毛直立,快步跟過去,朝看過來的掌櫃頻頻使眼色。

李成在掌櫃上放下六枚銅錢詢問:“到南方的客船可有消息?”

掌櫃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道:“有,您是跟著商船前往,還是乘坐南下的官船,價格不等利弊不一。”

李成聽完掌櫃的介紹,略作思考道:“商船。”官船上萬一死了人他不就成通緝犯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商船還未到風城,最快兩天後。”掌櫃如實稟道。

李成人生地不熟的:“前往渡口的路……”

掌櫃忙接話道:“商船一抵達,我讓青衣人接您前往。”

安排得妥妥當當,勢要讓眼前人滿意,別找他的茬。

“如此甚好。”李成往出掏銀子擱櫃上士十兩,“可夠?”

掌櫃忙點頭道:“夠了夠了,說著將銀子收起來。”

李成離開茶樓邊起邊轉,聽說有夜市人多熱鬧。

總算送走了瘟神,掌櫃抹了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擡眼間對上一雙眼帶薄怒的眸子。

掌櫃氣笑了:“又沒特指你去送,瞧把你急的,這不也一根頭發絲沒少的回來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青衣人去接別的單子發洩心中的不快。

站在李成肩膀上的月光草拿出指點江山的氣勢,這也要那也要。

李成負責買買買,到成衣鋪子裏買了兩身厚棉衣,吃吃喝喝不停,兩排燈籠高掛照亮整條街面。

站在雜耍班子前跟著身邊的人叫好,看到對面一家六口開懷的笑容眼眶微濕,想起了記憶中變得模糊的家。

頭頂發梢一動,眼眸朝上一只素白的飛蛾打眼前飛過,朝頭頂上方的燈籠飛去,腦子裏跳出飛蛾撲火的故事。

不曾吃過玩過見過的李成都嘗試了個遍,從未有過的開心。

寒風襲來吹得頭頂燈籠作響,忽聞街邊攤主高聲道:“風來了,風來了,收攤,收攤。”

對面的許多攤主也在忙著收起攤上的貨物,李成奇道:“夜市不是擺到半夜?”

近旁的人解釋了一句:“風來了,風太大刮得人睜不開眼睛,你一個外鄉人快些回住的地方去,一會兒大風便至。”說著快步離去。

剛才還熱熱鬧鬧人頭攢動的街上,到處是急步家去的人群,攤主收攤的速度頗快,大包小包叫了行腳夫帶走。

“風有多大?能把人卷上天的那種?”書中曾寫到過,未親眼得見過,李成加快腳步往客棧方向走。

打身側飛過一只白蛾,李成瞥了眼往燈下飛的蛾子,夜晚的燈籠下全是逐光的小蟲子。

不!不對!

大冬天哪來的蟲子!

那,不是蟲子!

頃刻間四下寂靜無聲,所有的人仿佛消失了一樣,獨獨留下站在街上的李成。

一陣風吹過耳畔,如泣如訴的呢喃驟響,高低起伏的耳語乍然變得尖銳,李成聽到了淒厲的嘶吼,嘈雜聲鼓噪的腦袋嗡嗡作響。

眼睛脹痛像要鼓出來炸裂般難受,李成一手捂眼睛一手捂耳朵,鼻子一熱血液沁出。

“呵呵呵呵呵呵!”

隨著不男不女的怪聲出現,透過指縫李成看到那些燈籠下飛舞的蟲蛾匯聚成一黑一白的飄帶湧入空中,不斷的一圈一圈盤旋而上。

詭異的笑聲停歇,濃烈的脂粉氣息隨風飄至,惡心的李成當場吐了,吃進去的東西又白白浪費了。

月光草感覺到敵人的強大,遠不是李成能應對的,從肩膀上下去跳到地上避到一旁。

打起來它躲在李成身上必然逃不過挨打的份,遠遠觀戰即可。

兇人是不可能讓它上身的,頗有自知之明的月光草選擇隔岸觀火。

抹了把鼻下流出的血,眼睛盯著半空,耳邊仍舊是竊竊私語聲,仿佛四周有很多人在看著笑著鬧著,放眼望去活人只有他一個,死人?或者說鬼魂他還未見到過。

砰的一聲輕響,空中的黑白帶子瞬間燃起火苗,將那些個舞動的蟲蛾燒了個幹幹凈凈,一條火蛇呈現隨之而來的是一雙赤足。

在火蛇燃盡之時,一名女子憑空出現,李成腦子裏跳出故弄玄虛四個大字。

再看半空飄浮的女子,大冬天不知道冷穿著夏天的紗衣,風吹動間能看到一截皓腕,腳上染著赤色甲油,腳踝處紋著白色的飛蛾。

衣衫是由深到淺的紫,披著長及腰系的長發,發間幾束紫發隨風飛舞,眉心處墜著晶瑩的額飾,脖子上掛著金項圈。

俗不可耐四個字躍然眼前,人和佩飾不搭,氣質說不出來的雜糅。

清新脫俗中夾雜著媚態,看得人雞皮疙瘩起一身,高度原因李成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小子,我美嗎?”清脆的聲音帶著戲謔般的笑意,女子撩起耳邊發絲在指間纏繞。

李成退後一步,解下背著的包袱丟到月光草身邊,此人絕非善類,夢裏曾被美女妖怪騙過,吃一欠長一智。

女子突然接近吐氣如蘭道:“說,我美嗎?”

李成本能退後,躲開女子伸來欲直取他咽喉的手,離得近了方才看清對方的容貌。

美則美矣總覺得缺點什麽,瞧著只能說皮相好,李成並不認為對方有多美。

“小子,啞巴了不成?”葉欣心情不那麽美麗,媚惑之術對眼前的小子不起作用,眼神依舊清明的讓人恨不能指尖插進去狠狠的挖出來。

“不說話,那就死!”說變就變,期身而上鋒利的指尖冒著生冷的寒光,直取對方雙眸。

李成時刻準備著,話音不對馬上揮動掌風火速後退,街面上太空蕩了,應該是某種陣法將他與真正的路人隔絕開來,不可能一下子大活人全都不見了。

跑不是辦法,在別人的陣中亂跑不切實際,即是陣法一定有陣眼,找出來!

小小的風刃對於葉欣而言就是小兒科,腰一軟一彎輕松避開。

“以為你有多能,不過如此。”太高看對方了,以至於葉欣用上了震懾人心的華麗出場,輔助媚術的加成。

小孩子不通人事,美醜總該有一定的鑒賞能力,出乎葉欣意料之外,這小子莫不是個瞎子,看不出她的美?

李成強自鎮定的尋找著破綻,四周除了燈籠亮著,其他事物入眼有種不真實感。

想到就做,風刃飛出劃破頭頂的燈籠。

燈籠掉到地上,裏面的燭火瞬間燃燒,周遭看似邊界的地方出現扭曲,真正的風聲入耳。

“好小子,有兩下子!”

葉欣於陣法上只知皮毛,布個小陣不需要太大的陣仗,只為了盡快解決掉將死之人。

有效!李成信心大增,繼續搞破壞,風刃不要錢的擊出,看著一個個燈籠跌落燒毀,與真實的世界更近一步。

“小子,你這麽做就不怕牽扯上無辜?”葉欣彈著尖銳的指四譏誚道,“拖人下水於心何忍?”

李成聞之瞳仁微睜,心裏說不出的異樣,在該不該破陣上略有遲疑。

葉欣抓住對方晃神之際趁虛而入,先將亮如星辰的眼珠子摳下來,再掏出心肝,享受著熱血在手中流淌的快感。

“啊,哈。”

一個哈欠擠出兩滴眼淚,潤潤微脹的眼睛,蔚風抓了抓有點癢癢的頭皮,長出來的短毛略紮手。

對紅色頗為興奮的蔚風一把抓住欲奪他眼眸的枯手,用力一捏一轉。

“啊!”手指被鉗制根根骨碎擰成麻花,痛到葉欣面目猙獰扭曲。

蔚風不給對方反應時間,上前一大步一拳擊向其人胸口。

葉欣不是吃素的,壯士斷腕切掉不堪再用的手指,側身吸氣躲開當胸一擊,靈力湧入斷手之處,四道血線閃著邪異的紫光如鞭似影般甩出。

一個躍身飛起,蔚風靈巧的閃躲,血線落地所過之處留下四道焦黑的痕跡。

一擊不中立刻止血,風隨意動發絲飛舞,黑發瞬間變為紫色沖天而起,數不清的發絲如箭矢掠去,勢要將對方紮成篩子。

鋼針般的紫發帶著異香,蔚風聞到一股屍臭味,一把青絲吃了多少屍體這麽味,熏的他封了嗅覺。

臟死了抓都不願意抓,蔚風一個跟頭踩著發絲逆行而上,找正主去。

頭發這種東西,不斷根切去一截還會再長,與其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不如一拳下去捶暴狗頭,來得立竿見影。

人跑她頭上來了,葉欣忙收回頭發,再次向其人甩去,發尖噴出紫色的霧氣。

腳下一空,正要往地上落,一大片發絲從左側扇來,蔚風側身一避,發絲突然從中裂開,上下兩片攻他頭和腳。

提氣跳過斬他雙腳的發絲,另一縷繞到背後直襲後脖頸,蔚風彎腰低頭躲過。

兩片發絲合二為一,僅一瞬炸開數條如鞭子粗細,攻其左右意圖將之緊緊包圍。

腳尖沾地一縷發絲從腿間穿出向上直劈,再不躲就成兩瓣了。

蔚風往半空中躍去,怎料一片發絲兜頭蓋下,欲將他打回原地,上下左右都是頭發,這是要將他封死在裏面。

操控發絲的葉欣直皺眉頭,並無將人困住剿殺的喜悅,納悶起紫霧居然不起作用?

身上帶著避毒的寶貝?葉欣收緊發絲,像蜘蛛纏繭將獵物捆住。

月光草盯著驚心動魄的戰場,不解兇人即出為何只顧跑跑跳跳,給那個醜女人一記深刻的教訓又不是做不到,幹嘛拖時間?

那頭發好臭啊,它離這麽遠都聞得道,被發絲纏住的兇人不嫌味大這都能忍?

月光草越發看不懂兇人的意圖,難道等它往出丟寒冰?

看到頭發冒出腦海的一定是火燒,它認為火晶比較合適。

吐出火晶的剎那,身旁屬於李成的包袱在動,月光草當機立斷丟出火晶。

“絲!”隱身狀態下佝僂身軀的老頭在解包袱,觸及到一片熱度,驚覺不妙收手已然晚上。

火晶之力沾之即燃,順著手背向上,所過之處蒸騰的血肉之氣越發濃烈。

“啊!”一聲慘叫下,蜷縮的白骨砸在地上。

自己布下的陣內引來了他人,葉欣分神看去,一具新鮮的白骨甚是惹眼,死狀之慘令人無不膽寒。

月光草幹脆坐在包袱在捧著火晶,看哪個不開眼的賊人有膽子靠近分毫。

發絲包裹內的蔚風泰然自若,打了個響指藏於發絲內的靈力如水流析出,匯聚在掌心之上。

忽感力有不逮的葉掀心跳變快,似有自己察覺不到的隱憂即將發生,打算速戰速決加快收攏發團。

身體上疲憊越發明顯,就連神魂出現了細微的震顫,似是害怕似是挽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得葉欣來不及去抓住線頭。

發絲的牢籠收緊成一個人形,分出一部分刺向目標心臟和頭顱,葉欣現下急需補充新鮮的血氣,以填補她逐漸萎靡的狀態。

紫色的發絲突然間變得黯淡無光,緊接著像失去控制的絲線癱軟在地。

葉欣毫無征兆的單膝跪地,收不回來的頭發耷拉在地上,眨眼間退變成灰白,撐在的地上的雙手變得骨瘦如柴,松弛的皮膚上斑斑點點。

“呵,呵呵!”嘶啞的嗓音吐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微微擡頭的動作頸部發出哢哢的聲響。

一分為二的發絲下是一張極其蒼老的面容,臉頰凹陷顎骨突出,嘴唇內縮滿是褶子,眼睛鼓出大半,眼底滿是血絲和灰斑,眼仁不覆來時的清亮有神,滿是怨毒的望向朝他步步逼進的小子。

蔚風不屑看骨女第二眼,空手一抓,一物脫離對方身體落到手中。

“不!”葉欣枯槁般的身體像失去了承載之物轟然倒下,眼睛從眼眶脫出,憎惡的看著始作俑者,極度不甘的咽了氣。

又是一雙眼睛,怎麽就那麽喜歡挖人眼珠子?

蔚風不是很想要,正猶豫間本該因布陣者之死而潰散人陣法被人為加固了,一個身影出現死者近前與他正面相對。

紅衣白發俊美無雙,在蔚風眼裏全是一堆枯骨披著腐朽的人皮,靠微薄的靈氣支撐起的美貌,一旦失去靈力立刻回到該死的年紀。

除了一副骨頭架子是原裝的以外,頭發、眼睛、皮、肉、血液、經脈全是剝奪他人的,戾氣和血腥氣用再多的香粉遮都遮不住。

對峙一瞬,蔚風雷霆一擊先下手為強。

之前對付醜八怪,是為了身體力行教會李成遇上相同的招數的對手如何躲避。

身體的記憶往往要比大腦反應靈活。形成條件反射之後,再遭遇追殺就不會如先前那麽狼狽。

現在則不同,蔚風玩膩了懶得再遛狗,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真要被逼進的龍卷風吹上天!

月光草嗅到了風勢暴漲的氣息,坐立不安的它丟出火晶,想著快點結束,風向有變不知是好是壞?

火晶落到滿地枯發上,火焰順著發絲一路燃燒,本就一堆枯骨三八兩下化為灰燼,連唯一殘存的一雙眼珠子燒得僅剩下中間的眼仁。

轟!

兩人在半空對了一掌,紅衣人先退眉頭微擰,看向地面僅剩之物,晶亮的石頭格外耀眼,那不是他能拿的東西,白來一趟。

紅衣人化為一抹紅光消失在陣內,陣法的波動尚未解除,分明是想利用大風弄死他。

掌風在空中一劃開了一道口子,蔚風雙手扯開虛空,右手探入一抓一握,又得兩枚不太純凈的珠子。

虛空通道關閉之時,蔚風聽到了某人憤怒的咆哮聲,走過去撿起地上被火晶火燒過後留下的眼仁,媚惑人心的紫光在邊緣處流動。

陣法寂滅,四周冷清的街上漆黑一片,頭頂壓根沒掛那麽多燈籠,還在亮著的是立於街角兩旁石柱上的嵌入的風燈。

月光草噠噠噠的跑去收回火晶,舉著包袱遞給兇人,嘗試鉆進包袱中讓兇人帶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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